凌晨2点,上海某高档小区的垃圾桶旁,两个黑影正在交头接耳。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KET还是PET?”
“PET冲刺班,熟人介绍打八折,现金交易,不留记录。”
这不是毒贩交易,而是一位家长和“独立老师”的补课接头现场。自从2023年教育部《校外培训行政处罚暂行办法》把义务教育阶段学科补课定性为“黑产”后,补课老师们的生存状态直接对标《潜伏》余则成——朋友圈不敢发招生广告(关键词“补习”“提分”会被平台AI封杀),租房合同不敢写“教室用途”(怕房东举报),甚至连收钱都要用“买菜钱”“装修款”当暗号。
三线城市的乔念雨老师更绝,她把补课点伪装成“棋牌室”,门口贴着“老年活动中心”,实际里面十几个初中生在狂刷二次函数。结果有次真来了个大爷要打麻将,她硬着头皮现学了半小時麻将规则,最后靠故意输钱才把人哄走。
魔幻吗?更魔幻的是价格。以前机构时代,一节初中数学课200元算顶配;现在地下补课市场,名师时薪直接飙到2000元,还得提前半年预约,家长得捧着现金求老师“收留”——这哪是补课?分明是爱马仕配货。
有人说:“双减后大家都不补课,不就公平了?”说这话的人非蠢即坏。北京海淀某重点小学家长群流传着一条潜规则:
上海家长刘女士的操作更骚:她一边举报小区里的补课点,一边私下给名师塞红包要求“独享服务”。结果有次她举报的教室正好是自家孩子的补课点,执法队破门时,她儿子正躲在衣柜里写物理题。
这就是现实:政策越严打,补课成本越高;成本越高,越只有富人玩得起。最后演变成:
某位被吊销教师资格证的老师临走前在微博发了一段话:“我们这行就像夜总会小姐,所有人都骂我们伤风败俗,但没人问是谁在买单。”
这个行业最讽刺的是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赚大钱,而是“头部名师”和“底层老师”活得像两个物种。
头部名师如上海的刘晋,暑假月入5万,家长为了抢他档期能打起来。他的生源来自“家长黑市”——某个需要验资500万才能进的微信群,群里每天交易补课档期像炒股,甚至有黄牛倒卖“名师课时券”。
而底层老师如安徽的吴可,被家长用“先上课后付费”的套路白嫖三个月,最后家长甩来一句:“我儿子开窍了,和你有啥关系?”更惨的是同行举报——有个老师因学生成绩进步太大,被其他家长怀疑“泄题”直接举报到教育局。
行业黑话总结:
最扎心的是某三线城市夫妻档老师,丈夫教数理化,妻子教英语,月入2万却活得像个通缉犯。女儿学校填家长职业,他们只能写“自由职业”。结果女儿被同学嘲笑:“你爸妈是不是微商?”
表面看是政策与市场的博弈,实际是三个无解死结:
一:选拔机制不改,补课需求就是刚需
只要中考还要淘汰50%学生,家长就会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样抓补课。成都搞“双提工程”(提高普高录取率+职高升学率)反而暴露真相——家长要的不是“机会平等”,而是“我家孩子必须在前50%”。
二:校内教育越“减负”,校外需求越疯狂
某重点中学班主任偷偷说:“我们按政策不公布排名,但家长会自己组卷子考试。学校越说‘快乐教育’,家长越觉得你在憋大招”。
三:执法成本与收益严重倒挂
查处一个补课老师,罚款最多5万;但一个名师暑假就能赚回来。更魔幻的是,很多执法队员自己孩子也在补课——江西某次消防检查,执法队长看到补课的学生里有自己儿子,默默把“责令停业”改成了“注意安全”。
骂独立老师“钻钱眼”?可他们中很多人曾是教培机构失业者,现在连社保都要自己交。骂家长“内卷成瘾”?但哪个父母敢用孩子前途赌政策风向?骂政策“一刀切”?可如果放开培训,学区房+补课费的双重剥削更可怕。
真正的病灶在于:我们一边用“分数决定命运”的规则逼所有人参赛,一边又指望靠行政命令让选手放下武器。这就像在斗兽场里宣传“世界和平”,纯属行为艺术。某位转型做研学营的前补课老师说过真理:“教育公平从来不是让所有人站同一起跑线,而是让不同速度的人都能看到终点。”可惜现在,跑得慢的人连跑道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