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学之前,幼儿园已经率先受到出生人口变化的影响。
近年来,我国新生儿数量的持续下滑已经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数据显示,自2019年我国新生儿数量首次跌破1500万后,到2022年更是首次降至1000万以下,人口变化的趋势也对教育行业产生了深远影响。
仅2024年一年,全国幼儿园专任教师较2023年就减少了20多万人,两年累计减少40万人。
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少子化浪潮正以多米诺骨牌效应席卷整个教育体系,从幼儿园到中小学,再到高等教育,教师职业的缩减与重构已成必然。
当出生人口的减少已成定局时,幼儿园老师减少,只是一个开始。

作为教育体系的“前沿阵地”,学前教育首当其冲地承受了少子化的冲击。教育部数据显示,2023年全国幼儿园数量减少1.48万所,在园幼儿数量下降至4092.98万人,专任教师减少17.05万人。
到2024年,幼儿园数量进一步锐减2万所,在园儿童蒸发500万,幼师减少超20万人。
这一系列数据背后,是无数幼儿园的“生死挣扎”。民办幼儿园因生源枯竭大批关停,公办幼儿园也同样面临班级缩编。
幼师群体的困境也尤为突出。一方面,学前专业毕业生面临着“毕业即就业难”的窘境,另一方面,在职幼师也被迫转行,幼教产业链的断裂更波及园服品牌、校车公司、绘本出版商等上下游产业。
这场风波不仅意味着职业岗位的消失,更标志着教育生态的系统性重构。
幼儿园面临“生死挑战”的同时,中小学教育的压力也开始显现。2023年,全国小学招生人数虽然创下近20年新高,但这一峰值主要源于2016年的二胎带来的生育小高峰。随着后续出生人口断崖式下跌,2024年小学招生量已经骤减200万人,教师过剩问题也开始显现。
根据预测,到2035年,全国小学教师将过剩约150万人,初中教师过剩37万人,这一趋势也会倒逼教育系统启动前所未有的调整机制。
首先就是编制收紧和分流转岗。目前多地已经“锁死”教师编制,实行“进一退一”,教师铁饭碗的松动,也标志着职业稳定性神话的破灭。
其次教师学历门槛飙升可能也会导致内卷加剧。双减后,校外培训机构大量消失,导致高校毕业生涌入体制内竞争,一线城市小学教师要求硕士学历,中学教师博士化趋势蔓延。一方面是教师岗位在减少,另一方面学历又在通胀,这也导致那些本科师范生越来越难。
最后还是那个老问题,即城乡教育资源的失衡,恐怕还会加剧。
这也很好理解,农村学校本来就因条件不好,现在随着生源枯竭只会加速合并或关闭,而城区学校则因人口流入面临学位紧张。
这种“空心化”与“拥挤化”并存的局面,也暴露出教育资源配置的滞后性。

最后,这股冲击还是会落到高等教育上面。
目前,我国普高录取人数已超1000万,而2024年出生人口已经不足千万,这意味着未来普高招生将面临生源不足。
到2035年,适龄学生全部升入普高后,大学招生过剩问题也会爆发,2024年本专科招生1120万人,但预测显示届时学位将过剩200万。
少子化带来的教师过剩,不仅仅是数量问题,更是职业属性的质变。传统意义上“稳定、体面、旱涝保收”的教师职业,正在向“能力导向、竞争激烈、动态调整”的新形态转变。
而最先遭受冲击的,还是幼儿园。
少子化,就意味着教育行业会面临着过剩;一旦一个行业开始过剩,我们就需要建立退出机制常态化,不管是教师退出常态化,还是幼儿园退出常态化,都要接受市场化的退出。
招不到足够生源,教学能力不足或考核不合格的教师,都将面临着倒闭或解聘。
这是我们必须去适应的变化。少子化驱动的教育行业震荡,实则也是社会结构变化的缩影。老龄化加剧导致家庭养老负担沉重,进一步抑制生育意愿,形成了“少子化、老龄化、少子化”的循环。
而城乡差距扩大、竞争加剧,也会催生教育的“马太效应”,优质资源向城区名校集中,薄弱地区教育质量下滑。
人口减少是大趋势,很难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对教育行业来说,面对人口形势的变化,唯一能够做的,可能就是去主动适应它,然后承受适应过程中带来的阵痛。

两年减少40万幼师,这一数字背后是教育行业深刻的生存挑战,更是社会转型的必然阵痛。少子化不是教育的终点,反而是倒逼行业升级的契机。
当铁饭碗被打破,当学历通胀失效,教育也终将回归本质,培养真正适应未来社会的能力。教育职业的转型、教育模式的创新、资源配置的优化,都将指向一个共同目标:即让每个孩子都获得优质且适配的成长支持。
未来的教育行业仍然充满不确定性,但可以确定的是,只有拥抱变化,才能在少子化时代开辟新的教育生机。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随着新生人口的减少,教育行业最有望的一大改变,可能就是减少内卷,给学生减负,真正做到让孩子们快乐成长。
如果真的实现了这一点,更少的人口,更健康快乐的童年,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太差的事情,如果没有老龄化的话。
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40万幼师“消失”,恐怕还只是一个开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