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6月6日报道美国企业研究所网站5月27日刊发题为《不要再告诉孩子“世界很可怕”》的文章，作者是罗伯特·蓬蒂肖。全文摘编如下：

关心孩子的成年人往往认为，教会孩子谨慎对待这个世界对他们最有好处。我们会觉得，让孩子保持天真和相信别人，会更容易遇到危险。所以，我们试着培养他们的警惕意识。老师和家长常常自豪于自己对孩子们的“坦诚”——让他们直接面对贫困、种族主义、气候变化和其他系统性挑战的残酷现实。我们认为这体现了一种科学理性的态度。

这种做法很普遍，但如果它是错的呢？

这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心理学家杰里米·克利夫顿牵头的一项新研究提出的观点。在过去的十年里，克利夫顿和同事们一直在研究他们所谓的“世界初始信念”——即人们对世界本质所持有的深层潜意识设定。他们的研究表明，构建悲观的世界观可能弊大于利——尤其是对儿童而言。

初始信念会影响行为

从宗教文本、小说、政治演讲和超过22亿篇推文中，克利夫顿的团队收集整理了数千条以“世界是……”开头的声明。以这个庞大的数据库为基础，他们对1700多条关于世界本质的不同说法进行整理。

面对海量数据，研究人员运用了统计学方法来判定最常见和最具心理学意义的信念维度，由此产生了三个核心主题，他们称之为“关于世界初始信念的三大问题”。这三大问题是：这个世界是安全的还是危险的？它是迷人的还是乏味的？它是富有生命力的还是机械化运转的？

这三大信念塑造了人们在这个世界的行动方式。如果一个人认为世界很危险，他会更容易感到焦虑和高度警惕；如果他相信世界是安全的，往往觉得一切更可信赖，也更放松。如果一个人认为这个世界很有趣，他往往充满好奇心，也更乐观；如果一个人觉得世界很无聊，他更容易消极避世。那些认为世界富有生命力的人，可能会敬畏自然，重视人际交往；那些认为世界是机械运转的人，可能认为万事万物都是客观发生、缺少人情味的。

关键是，这些信念的形成并非单纯受生活经历影响。根据克利夫顿的研究，结论恰恰相反：人们的初始信念往往会影响他们如何解读自己的经历。在一项研究中，克利夫顿和他的同事彼得·迈因德尔发现，人们的初始信念——尤其是消极的信念——强烈预示着较低的生活满意度、较差的健康状况和人生境况，甚至自杀风险也会增加。在不同的职业、性格类型和人口学群体中，这项研究的结论都惊人的一致。

教育正强化消极认知

这一观点将挑战当今教育文化的许多核心假设。许多善意的教育者都以激进地讲述真相为使命——以公平和真实的名义，向孩子们披露系统性的不公正、历史上的压迫和未来的威胁。

但这种方法可能会无意中让孩子们形成更消极的初始信念。在2021年的一项研究中，克利夫顿和迈因德尔发现，53%的父母更倾向于让孩子认为世界是危险的。他们认为这能让孩子更适应未来的人生。当代教育的许多特征也向孩子们默默灌输了一种观点：这个世界是糟糕且失灵的。

在美国的K-12（即从幼儿园到12年级）教育体系中，这种将世界描绘成失灵和不公正的倾向，在我们推荐的文学读本和所树立的公民范式中体现得尤为明显。一个世纪前，像美国经典语文读本《麦加菲读本》这样的教科书倡导的是节俭、谦虚和坚毅等价值观。但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青少年文学向着更黑暗更病态的风格急转而去，而且这种趋势在过去20年间有增无减。许多学校现在认为，让学生阅读以抑郁、虐待、自杀和系统性不公为主题的作品不仅是适宜的，而且是必要的，可以让他们为适应社会做好准备。

甚至我们的公民教育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传统的对政府和历史的研究已经让位于“行动公民学”，在这门课程中，学生们被要求发现现实世界的不公并采取行动。但这也有可能强化一种消极认知：这个世界充满了问题，一个人的公民责任就是应对危机。

这项研究无意否认苦难的存在，也绝非反对让学生严肃应对复杂的问题。但我们应该扪心自问：如果学校教育把外界描绘成一个危险、不公和日益堕落的世界，同时把安全性和确定性看得比韧性培养更重要，那么这种教育环境长此以往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要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在青少年心理健康挑战日益严峻的背景下，这个问题尤其迫切需要解答。

新冠疫情暴发后，75%的学校报告说，教职员工对学生的抑郁和焦虑状况感到担忧。如今，“社会情感学习”已经被视作一种解决方案，但它本身也经常预设孩子们心理脆弱并厌恶风险。例如，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引用研究称，三分之二的儿童在16岁前会经历创伤性事件——这一说法推动了“创伤知情教学”成为主流。然而，就连最初开展童年不良经历研究的学者也警告称，他们的衡量标准正被滥用，包括在校园里被用作事实上的诊断工具。

教育者的初衷是好的，但他们也可能无意中培植和强化了消极的初始信念。他们还秉持一种深深根植于教师培训计划中的理念：要在社会上成为一个公正和公平的人，就必须在情感上感受到伤害、创伤和不公。

相反，如果我们鼓励孩子们认为这个世界大体上是安全的、总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且生机勃勃充满机会呢？

克利夫顿的研究并没有淡化痛苦的存在，也没有建议让孩子们远离真相。相反，它表明，我们给孩子们描述世界的方式——尤其是在他们的成长阶段——会对他们的心理健康、个人成长和适应能力产生终生的影响。心怀积极的初始信念长大的孩子不仅感觉更好，他们往往也做得更好，更有求知欲、更有动力、更能与外界积极互动。

“就我个人而言，我打算教我的女儿防范一些具体的坏事，但总的来说，世界是美好的。美好无处不在——我们只需要睁开眼睛去看到它。”他说。（编译/朱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