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已经过去,在新年伊始之际,一读为您推送精彩合辑“教育+”, 听听他们的教育观点。今天来品读第四位教育家——项飙的文章。
项飙(英国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社会人类学研究所所长)图片来源:腾讯新闻十三邀
01
大众不会容忍学者躲在专业名词背后,用复杂的表达重复常识
导读:在学术研究的浩瀚星海中,追求知识的光芒本应是学者心中永恒的灯塔。然而,现实的学术发表之路却日渐偏离了初衷,演化为一场对体制权威认可的追逐,称之为“阿尔都塞式的承认”。在这场追求承认的角力中,学者们不仅失去了研究的纯真与自由,更在无形中加固了学术界的等级壁垒。 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 项飙教授 呼吁每一位学者都能从自身做起,通过建立实质性的思想交流平台、倡导真诚的学术对话、以及拥抱小步慢走的创新理念,共同探索一条回归学术本质的道路。
精彩观点:学者们不觉得自己在发挥创造力,而是相反,要刻意遏制自由和发挥,以尽快尽多地按要求出“成果”。发表不是思考探索的自然结果,而是在思考探索之前就锁定的目标;思考的过程不是从材料里寻常新的想法,而是把材料组合成可以发表的样式。学者不能向别人甚至不能向自己说明,这工作究竟有什么意义。学术工作成为典型的“异化”劳动。
学术工作的异化问题,已经受到了广泛关注。国内学界的反思集中在对现行评价体制的批评上,特别是“行政主导”、“过度量化”、“以刊评文”、追求排名等做法。以教育部和社会科学院为代表的管理部门也反复强调改革的必要。
今天的学术界似乎是一个全球化了的当代种姓制度。它不仅高下分明,而且高下对立。高的存在,是为了和低区分,而不是低的另一种呈现。低是残疾版的高,没有自己的价值。大家追求同一个模式,同一个标准。不管有没有条件都模仿“高端”样式。
刚刚做了两个月调查的硕士生,也要和哈贝马斯、本雅明、韦伯、福柯“对话”。反过来,思想生态上的单一化更加强化了等级的单线特征。年轻学者不全神贯注从自己所掌握的细节中看出问题,而孜孜以求如何给有限材料迅速戴上流行的帽子。
02
教育系统正在批量生产炮灰
导读:在当今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教育不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塑造未来的关键力量。然而,随着竞争的加剧和社会压力的增大,我们的教育系统似乎正逐渐偏离其本质,转而成为一种生命力的捕获机器。我们是怎样被卷入“捕获生命力”的运动的,又该如何突围?通过与项飙的对话,我们将一起审视教育的现实影响,探讨如何在一个充满挑战的环境中寻找和培养真正的生命力。
精彩观点:中国教育从90年代到现在越来越卷,但从1999年到2020年,中国总高校的招生人数增加了6倍。衡水模式是在教育资源极度扩张的过程中出现的。所以总体的问题是质量,数量并不缺。但是如果一定要说只有北大清华是好学校,那就没办法了,认准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东西是好的,当然就会匮乏。所以不是教育资源的匮乏,是评价体系的单一和意义系统的匮乏。
把人完全当作资源,去讨论怎样以一个公平的方式对人进行分类,我觉得是一种想象。我不知道大家在自己生活中,真的会这么去看待吗?像这种没有基本数据来支撑的说法,是一种意识形态:用一个相对抽象的方式想象,然后加以解释,背后其实有很多假设。比如假设人就是一个和资源一样的东西、分配必然要高效化,这其实是自己在做一些比较抽象的推演。
为什么这种观点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呢?这就是阿伦特对意识形态的评论,意识形态是高度理性的。意识形态的一个特点就是逻辑化,因为意识形态是权力,它代表了权力这一方对生活的想象。这个想象忽视人的真实生活,忽视真实实践当中的复杂性,只是在大脑里面用一些比较日常的、现象层面的东西进行进行纯粹的推理。
这种推理没有跟生活中的纠结、矛盾结合起来,而是按最简单最明显的逻辑进行,所以它听起来好像非常直白——人多资源少,大家肯定要竞争,只有少数人胜出。
03
好的大学教育不是树立范例,而是要包容鼓励寻找例外
导读:在当今这个快速变化的世界里,大学教育的角色和意义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审视。传统观念中的大学,往往被视为知识的殿堂、精英的摇篮,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价值观的多元化,我们开始思考,大学教育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它应该培养怎样的人才? 项教授认为,大学教育的核心不在于树立典范,而在于包容和鼓励学生寻找例外,探索自我和世界。他强调,大学是一个特殊的环境,允许学生犯错误,进行疯狂的探索,从而获得对事物的深刻理解,并掌握基本的知识和技能。通过对比不同历史时期的大学教育,项教授指出,尽管大学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是精英主义的体现,但它也应成为推动社会前进的力量。他批评了当前大学教育中普遍存在的工具化和资源化现象,并呼吁大学教育应回归其本质。这篇文章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反思和重新审视大学教育价值的机会,让我们一起探索如何在物质充裕的时代培养出真正具有创造力和批判性思维的人才。
精彩观点:每个时代大学的功能都不一样。我们进入了一个物质相对充裕、城市教育水平相对高的时期,所以“人的生产”变得越来越重要。我们前面提到过,很多问题不是通过经济再分配来解决,这里面有人的各种各样的诉求,所谓人民群众对物质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多样性,这是很真实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大学培养什么样的人,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再重复前面说过的话:大学就是给你一个环境,让你在人生比较特殊的四五年当中去探索自己,探索这个世界,允许你犯错误,允许你做疯狂的探索,让你对事情产生理解,当然也学到了基本的知识和技术。
这是我对大学的理解。我认为大学的教学功能肯定高于研究功能,今后的研究应该还会发散出去,跟产业结合。我前面也说过,大学不是去树立范例,而是要去寻找例外。
04
“青年学者”的身份似乎也成为了一件“脱不下的长衫”
导读:在数字化与不确定性交织的当下,青年学者们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他们如何在学术的海洋中寻找方向,又如何在职业发展的道路上保持自我?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社会人类学研究所所长项飙教授,与来自全国各地高校的中青年学者们,通过一场深入的云端对话,探讨青年学者在现代社会中的焦虑与困惑,以及如何在变化莫测的环境中重新找回控制感。
精彩观点: 在项飙看来,这其实是一个很深刻的问题。面对从大学到大众的期望,“青年学者”的身份似乎也成为了一件“脱不下的长衫”。“到了某个位置,往下走其实是很艰难的。当然,谁到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都不愿意往下走,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更加极端一点。”
项飙分享了自己的经历:若不是因为当年温州国营陶瓷厂下属的技校恰巧没有招生,初中毕业后,父母建议他去技校,因为技校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国营陶瓷厂工作。
在项飙看来,父母当年对自己人生规划的建议恰恰不是出于比较心,而是在分析事实后的抉择。这种行为具有很强的自主性,兼具“退场”的勇气。“我们要脚踏实地地发挥自己的能动性,要把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可控,才能拥有自信和确定。”
对于青年学者而言,增强对生活和职业的控制感和确定性同样建诸于自身学术主体性的发挥和保有“退场”的勇气。项飙建议青年学者在理解和思考问题时要带入个人经验和体会,建立属于自己的坚实的“大后方”。
“把生活带入思想,把思想带入生活。所有的研究到最后都是要提供一种启发,提供一种激活,而不是要做出穷尽现实的模型或者精准预测什么。如果你的生活都是可以被预测的,那我们还活着干什么?”
生活由很多暗线组成,在其背后有更加深层与复杂的逻辑,在“静水深流”中抽出暗线;生活不该是“步步要走对,步步要紧跟”,生活可以不可预测,但并不是不可控。在不确定与焦虑中,每个人都需要找到自我的控制感。
正如项飙在交流中所说的:在自我的微观构造中找到自己的尊严。
)
05
写作和发表是对中国青年学者的驯化方式
导读:在当今学术界,写作和发表文章是学者职业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这一过程是否还保持着其原始的学术交流和知识分享的目的?牛津大学人类学教授项飙在其深刻见解中提出了对学术发表体系的批判,指出当前的学术发表不仅远离了其初衷,而且成为了一种异化程度极高的劳动方式。项飙教授通过三个悖论揭示了学术发表的现实困境,并呼吁对现有的学术评价体系进行深刻的反思和必要的改革。他特别强调了取消博士生发表考核指标的必要性,以及学术出版封闭循环的问题。
精彩观点:学刊当然担负着建设学术生态的作用。项飙说:“我们应该把学刊出版看作是公共干预的一种方式,它不仅仅是我们发表文章的地方,一个交流的平台,从理想的状况来讲,一个学刊应该去提倡一个学派、一种风格,组建一个知识共同体。”
接着项飙阐述了当今学术发表的一些悖论。
第一个悖论是如今传播技术空前发达,但是身为传播方式的一种,学术发表却越来越难,成为压在学者身上的一块石头。
第二个悖论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分工越来越细,变成了专家领域,不期待有总体的理论的突破。
项飙认为知识“部落”本应很容易的通过口头交流与协商达成观点的一致,但如今的学术“部落”却通过“标签”来评价一个人的学术成果,把SSCI当成了一种衡量指标。“能够决定你学术生涯的人没耐心去看你的具体内容,只看你在哪里发表。”
第三个悖论是发表数量与学术成就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学术地位比较高的人,或者到最后获得比较高的学术行政地位的人,其实他的发表数量并不是特别高的。”
项飙指出发表其实是对青年学者的驯化方式,学术已经离原来知识分享的初衷越来越远。“发表变成了一个非常封闭的学术运作体系,发表本身成为了研究的目的,而不是推进研究的工具。”他说。
(详情请点击:项飙:写作和发表是对中国青年学者的驯化方式)
声明:推文基于更好更多传递信息之目的,不代表一读EDU观点和立场,如有疏漏及不足之处,请随时指正。若有来源标注错误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请后台留言,我们将及时更正、删除!
好消息
如果您希望获取更多教育报告,请使用电脑复制以下链接至浏览器,注册登录 "方略教育研究与院校治理工作台",免费下载近 300份教育报告、专家ppt(需使用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