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洛神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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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法国记者奥蕾莉亚·勃朗生下儿子那天，盯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小脸，她突然慌了。

作为个坚定的女性主义者，她这辈子都在跟“男女不一样”的偏见较劲，可现在怀里躺着的，偏偏是个被社会默认要“阳刚”“坚强”“不能哭”的男娃。

她后来在书里写，“那一刻我脑子里全是问号，我该怎么养这个孩子？总不能教他‘男孩要有男孩样’吧？可周围的人好像都这么想。”

这种焦虑不是她一个人的，前两年人大有位李婷教授做过调查，现在不少独生子女想要女孩，说是养起来“省心”。

反过来想，是不是大家都默认养男孩就得按老一套来？奥蕾莉亚碰上的事儿，估计不少妈妈都眼熟。

孩子刚会爬那会儿，奥蕾莉亚在玩具店拿了个粉色洋娃娃，想让他随便玩。

她婆婆看见了，脸上的褶子都挤一块儿了，“男孩子玩什么娃娃？丢不丢人，”

你猜怎么着？奥蕾莉亚没跟老人吵，蹲下来跟孩子说，“你看这娃娃多可爱，头发上还能戴发卡呢，爷爷头发少，他不懂这个。”一句话把老人逗笑了，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她心里门儿清，这种“小事”以后少不了。

孩子周岁时，表亲送了件连体衣，上面印着“未来海王”四个大字，旁边还画个叼玫瑰的卡通小人。

奥蕾莉亚盯着那衣服，越看越别扭。

什么叫“未来海王”？难不成男孩就得会撩妹？她干脆拿马克笔在旁边画了个小书架，改成“未来书王”，然后跟送礼的亲戚说，“这衣服太配他了，你看他抓书比抓玩具还来劲。”

保姆阿姨也没少给她出难题，有次阿姨把一箱子小汽车堆孩子面前，“男孩就得玩这个，练动手能力，”奥蕾莉亚没直接拦着，转头问孩子，“你想拼乐高城堡，还是玩阿姨拿的汽车？”

孩子指了指城堡，阿姨撇撇嘴没说话，但从那以后，再也没硬塞过玩具。

她后来总结出个门道，跟老一辈较劲别硬刚，得用孩子当“挡箭牌”。

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玩什么，旁人说三道四，一句“孩子乐意”就能顶回去。

毕竟养孩子又不是养“标准件”，凭啥男孩就得按模板长？

搞定了家里的老一辈，本以为能松口气，没想到孩子上了学，新的麻烦跟着来了。

奥蕾莉亚的儿子8岁那年，有天放学回家闷闷不乐。

她一问才知道，班里男生突然搞起了“小团体”，说“跟女生玩就是娘娘腔”。

以前跟他玩得挺好的小女孩，现在凑过去就被男生起哄“谈恋爱”。

她跑去学校接孩子时留意了一下，发现操场上男孩一堆、女孩一堆，泾渭分明。

有个小男孩想跟女生跳皮筋，旁边立刻有人喊，“你是不是男的啊，”那孩子吓得赶紧缩回来，低着头跑回男孩堆里。

搞不清学校怎么想的，明明法国早就有“情感生活教育”课，说是要教孩子平等尊重。

可落到实处，还是老样子，体育课按性别分队，手工课默认女孩剪纸男孩搭积木。

老师嘴上说“大家随便玩”，可孩子们早就从大人的眼神里读懂了“规矩”，男孩要跑跳，女孩要安静，男孩不能哭，女孩可以撒娇。

有次儿子回来问她，“妈妈，为什么商店里玩具分男生区和女生区？蓝色的都是汽车，粉色的都是娃娃。”

奥蕾莉亚带他去玩具店转了一圈，指着货架说，“你看，这是商家想让你买他们的东西，故意分的区。

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不用看颜色。”后来孩子选了个粉色的恐龙玩偶，抱着就不撒手。

家里和学校的事儿还没理顺，手机屏幕里又冒出新问题。

前阵子法国有个报告挺吓人，说25到34岁的男生里，不少人觉得“打架能赢得尊重”。

奥蕾莉亚刷短视频时，总能刷到些“教男生怎么追女生”的账号，里面说“对女生要狠一点”“太温柔会被欺负”。

她儿子有次拿着平板问，“妈妈，这个叔叔说男生不能哭，哭了就是弱者。”奥蕾莉亚把视频关了，跟孩子说，“你上次摔破膝盖哭了，妈妈觉得你很勇敢，因为你告诉了我哪里疼，要是憋着不说，伤口怎么好？”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后来摔疼了还是会哭，但哭完会自己说“我现在好点了”。

她在书里吐槽，现在养男孩，不光要跟老一辈的旧观念斗，还得跟网络上的歪理邪说斗。

以前只需要管好家里和学校，现在手机一打开，各种“男性至上”的言论就往孩子眼里钻。

她的办法是不回避，孩子问什么就聊什么，哪怕是那些听着不舒服的话，也得掰开揉碎了讲清楚。

比如看到“男人就该养家”的说法，她会跟孩子说，“爸爸做饭好吃，妈妈修水管厉害，家里的事儿谁擅长谁来做，跟男女没关系。

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想怎么生活，都自己说了算，不用听别人的。”

奥蕾莉亚后来写了本书，叫《当我生的是男孩》。

她特意强调，这书不是“育儿说明书”，更像是本“踩坑日记”。

里面没教怎么换尿布、怎么辅导作业，净是些她跟性别偏见较劲的事儿，比如怎么怼卖玩具的导购“这玩具不分男女”，怎么跟老师说“我儿子想参加芭蕾舞兴趣班”。

她觉得养男孩最难的，不是具体的事儿，是得时刻绷着根弦。

看见“男孩专用”的标签得警惕，听见“你是男生要让着女生”得纠正，连看个《小猪佩奇》都得琢磨，为什么猪爸爸总干傻事，猪妈妈永远在做饭？

但她也说，不用太焦虑。

有次孩子穿了双带亮片的鞋子去学校，被同学笑“娘娘腔”。

回家后孩子问她，“我是不是不该穿这个？”奥蕾莉亚蹲下来帮他擦眼泪，“鞋子是穿给自己舒服的，不是穿给别人看的，你觉得亮片好看，那就好看。”

第二天孩子照样穿着那双鞋去学校，慢慢的，还有同学问他在哪儿买的。

说到底，女性主义者养男孩，养的不是“完美小孩”，是个懂得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的普通人。

不用逼着孩子当“反性别英雄”，只要他能理直气壮地说“我喜欢这个，跟我是男生没关系”，这养育就算没白费劲。

现在奥蕾莉亚的儿子10岁了，喜欢踢足球，也喜欢给娃娃梳辫子。

有时候会跟爸爸学缝扣子，有时候会跟妈妈讨论哪个女生画画好看。

她在书的最后写，“我不想让他活成‘标准男生’，只想让他活成他自己。”

这话听着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但要是每个家长都少点“男孩该怎么样”的执念，多点“孩子想怎么样”的耐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养男孩难”这种话，就没人再说了。